新中國成立以來,除原有的幾個民主黨派外,人民群眾是不能自發建立任何政治組織的。但在文化大革命中,各種自發性的群眾組織活動,如潮水一樣驟然興起、強盛,而又象流星一般很快衰落、消失,在中國現代政治舞臺上演出了曇花一現的短短一幕,沒留下任何社會意義的痕跡。作為文革的獨有現象,研究群眾造反組織的產生、興起及其衰落,是很有意義的。
一、棗莊主要群眾造反組織產生的歷史背景和起因
1966年5月16日,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在北京通過了毛澤東主持起草的指導“文化大革命”的綱領性文件《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通知》(即“五、一六通知”),隨之,以“《海瑞罷官》事件”為“序幕”的“文化大革命”開始了。“文化大革命”像突如其來的颶風,短時間就席卷全國大地,把中國人民帶進一場長達10年的浩劫之中,造成了建國以來黨和國家最嚴重的挫折和損失。
1966年5月底6月初,清華大學附屬中學的一些中學生,首先自發成立了名為“紅衛兵”的組織。不久,北京海淀區的其它一些中學也先后成立了類似的學生組織。這便是第一批紅衛兵。這些學生不僅批判學校的老師和領導,也不信任學校的共青團組織,他們按照自己的意志建立了全新的革命的“階級隊伍”——紅衛兵。他們的舉動,是開了新中國時期,群眾不經批準,便自發“結社”的先河。
在當時中央高層中,包括劉少奇、周恩來、鄧小平在內,當時均是贊成文革的。為了使運動能按照自己的思路,有序地展開,當時,處于第一線主持工作的劉少奇、鄧小平,決定按照傳統的方法,派出工作隊主持運動。仿照中央的做法,6月中旬,在棗莊時任副市長叢鶴丹帶領下,向部分中學和文教單位派出了工作組,具體指導“文化大革命”運動。下旬,中學生開展了轟轟烈烈的“破四舊、立四新”運動。
1966年8月1日至12日,中共八屆十一中全會在北京召開。全會討論通過《關于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決定》(即“十六條”),否定了向學校派駐工作組的做法,號召“從基層造反”,首先要從學生中造反。紅衛兵組織得到了毛澤東的首肯與支持。8月18日,在天安門廣場第一次接見了紅衛兵,直到11月26日,先后8次接見了1100多萬來自全國各地的學校師生和紅衛兵。棗莊市和滕縣各中學選派師生代表分批赴京,匯入進京串聯的紅衛兵大軍,接受毛澤東的檢閱。返校后紛紛建立名目繁多的紅衛兵組織,在“造反有理”的口號下,對教師和領導干部進行批斗。文革中棗莊最初的群眾造反組織由此建立。
二、棗莊市主要群眾造反組織的興起
(一)紅衛兵組織的誕生
在文革開始不久,為響應毛主席號召,棗莊各中學首先建立了紅衛兵組織,逐步在全市各黨政機關、廠礦企業、群眾團體中發展起來。這時的群眾組織很多,但并無明顯的觀點分歧和派性斗爭。其主要活動是提出了“踢開黨委鬧革命”的口號,把矛頭直接指向各級黨委,黨政機關受到沖擊,全市陷入了混亂局面。
(二)紅衛兵組織兩派的分裂
1967年1月,上海的“造反派”組織在張春橋、姚文元的策劃指揮下,刮起了向上海市的黨政機關奪權的所謂“一月革命”風暴。時任青島市副市長的王效禹指揮青島的“造反派”組織在1月22日奪取了青島市委、市人委的黨政大權。又于2月2日,召集25個“造反派”組織聯合成立了山東省無產階級革命造反派大聯合革命委員會”(2月23日更名為“山東省革命委員會”),奪取了省委、省人委的大權。王效禹任山東省革命委員會主任。
受上海“一月奪權風暴”和王效禹“二三奪權”的影響,棗莊全市上下刮起了亂“罷官”、亂“奪權”的歪風,各級領導干部被揪斗,黨組織癱瘓。僅滕縣被罷官的干部就有2977人,開除黨籍的845人。整個棗莊地區出現了戴高帽子游街的成串、批斗會遍地見的混亂局面。
2月前后,老一代無產階級革命家,在不同會議上,對“文化大革命錯誤作法提出了強烈批評,被林彪、江青等誣蔑是“二月逆流”。以王效禹為首的省革委及其控制的群眾組織在全省范圍內發動了“反逆流”斗爭,批斗大批干部,打砸搶十分瘋狂。這引起了一部分群眾的不滿,紅衛兵組織中間出現了觀點分歧,并由此引發了“大聯合”和“造反派”的產生。
1967年3月初,為響應中央“紅衛兵要聯合起來“的號召,棗莊各單位紅衛兵聯合建立了“大聯合委員會”,并于3月5日奪取了市委、人委的權,并抓捕了一部分“破壞生產”的人。但此次奪權并沒有得到省革委的承認,一部分在棗莊有相當名望的人也都表示反對。被捕的人的家屬到濟南上訪,王效禹要求釋放這些人,并稱他們是“造反派”。被釋人員與“大聯合”代表在濟南展開了激烈辯論。辯論會上,王效禹對“大聯合”代表們說:“你們是棗莊大的革命組織,誰想摧跨你們誰就是錯誤的。”又對被捕人員說他們是左派組織,是正確的。王效禹的兩面派言論挑起了兩派人員之間的辯論以至爭斗。5月,以被捕方成員為主要成員,在棗莊成立“反逆流指揮部”,即造反派組織,發動“反逆流”斗爭。此時,棗莊的紅衛兵組織分裂成嚴重對立的“大聯合”和“造反派”兩派,派仗愈演愈烈,局面嚴重混亂。
(三)兩派群眾組織大規模武斗的形成
1967年6月8日,棗莊市武裝部發表了“五點聲明”:矛頭直指“當權派”,“反逆流”是大方向,是真正的造反組織。“聲明”加劇了兩派之間的斗爭,打砸搶更加瘋狂。此時兩派均未掌權,掌權的是“支左部隊”。
在此期間,王效禹為了實現其打倒一派、獨攬大權的目的,多次接見“造反派”,蓄謀“在棗莊打開一個缺口”,并制定了“狗不咬用棍子捅”、“找一個借口,制造一個事件,發表一個聲明,把大聯合摧跨”的反革命方針,策劃、操縱和制造了一系列武斗事件。
1967年4月至5月,在王效禹的指使下,棗莊的“造反派”以“反逆流”為名,把斗爭矛頭指向解放軍。5月下旬,一百多名“造反派”成員沖進濟南軍區大院靜坐示威,同時于當天晚上沖擊了省軍區,圍攻毒打了正在省軍區開會的棗莊市武裝部長張晨和副政委齊淘,并辱罵了省軍區參謀長劉朋。
7月25日至26日,在王效禹的指使下,棗莊兩派不同觀點的群眾(“大聯合”和“造反派”)發生了大規模的武斗。28日,王效禹派飛機來棗莊市區散發傳單,定武斗中的一派群眾組織(大聯合)為“反黨叛亂反革命事件”,“犯了方向、路線性錯誤”,進行殘酷鎮壓、通緝、搜捕,持續了很長時間,并逮捕了一批領導干部和大聯合群眾組織負責人,造成群眾死傷達萬余人。一部分“大聯合”被“造反派”關進牛棚,被肆意毆打、辱罵、游街、批斗。“7.25”事件后,“造反派”真正掌權。
“7.25”事件后,棗莊地區赴京上訪的“大聯合”成員蘇子棟、種衍正等數十人,在薛城火車站遭“造反派”武裝人員的包圍,蘇子棟、種衍正被打死。
8月30日 受王效禹調遣,棗莊“造反派”組織調動9000余人,在“支左”解放軍負責人的帶領下,配帶機槍、步槍、鋼釬、木棒乘車開赴徐州,次日參與了震驚全國的“8.31”武斗事件。在這次事件中,徐州被打死、打傷及被抓捕的群眾近萬人。
省革委于67年11月下旬召開第五次全委會議,重點是“反對為‘二月逆流’翻案的邪風和復舊傾向”。王效禹等人借此在全省發動所謂“反復舊”運動,再次集中打擊和迫害了大批軍隊和地方干部。棗莊受其影響也開展了“反復舊”運動,致使部分干部群眾遭受打擊和迫害,工農業生產受到嚴重影響,社會秩序更加混亂。其中以“侯孟公社侯塘大隊資本主義反革命復辟事件”影響最大,侯敬蘭、侯敬文、侯敬九、侯敬民四人被定性為罪魁禍首、急先鋒、現行反革命分子,被逮捕關押,相關人等也遭到了批斗。
1968年8月24日,棗莊“造反派”派出由42人組成的“宣傳隊”進駐臨沂大蘆湖煤礦,9月8日這支“宣傳隊”參與了臨沂“武斗”事件,制造了“九.八”慘案。在這次事件中有500多名群眾遭毒打,200余名抵制王效禹的解放軍干部被打傷,其中25人被打成重傷。
(四)棗莊主要群眾造反組織的衰落
1969年4月1日至24日召開的中共九大,使“文化大革命”的錯誤理論和錯誤實踐合法化,林彪、江青幫派體系中的相當一批骨干和親信,還有各地的造反派頭頭,都被大量塞進了黨的中央委員會。這是一次造反派勝利的“九大”,其力量急速壯大。但九大一結束,中央就決定解決山東問題。中央認為,在黨的八屆十二中全會后,由于個別領導同志(王效禹)違背了十二中全會精神,在全省進行了所謂“反復舊”運動,犯了嚴重的錯誤。這種錯誤是帶方向性的。當時稱中央批示和十條措施為《批示》、《十條》。
隨著王效禹的倒臺,棗莊“造反派”的命運隨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,大量“造反派”成員被逮捕。6月,紅衛兵山東指揮部棗莊分部撤銷。10月30日,滕縣(現滕州市)革委批示同意撤銷“紅衛兵山東文藝造反司令部滕縣分部”,11月3日,撤銷“紅衛兵滕縣指揮部”和“山工總滕縣分部工代會”。“所有的群眾組織必須實行大聯合”(“八二八”命令)。
1969年10月29日,棗莊市革委核心領導小組決定舉辦落實中央《批示》、《十條》學習班,進一步肅清了王效禹錯誤的影響,糾正了王效禹給棗莊工作帶來的危害,消除了派性。因反對林彪、“四人幫”和王效禹一伙而遭受迫害的群眾組織,以及林彪、“四人幫”和王效禹一伙制造的一切冤、假、錯案,一律予以平反。
文革中棗莊“造反派”真正掌權也就兩年左右的時間,但在這短短的時間內,給棗莊人民帶來了極大的苦難,經濟水平急劇下降,許多人受到批斗,人員大量傷亡。教訓是慘痛的,記載并研究它,是“以史為鑒”,讓悲劇不再重演。